沈云巧字正腔圆,“我要在这儿等她。”
塾里的其他人还没起,各屋都黑着,沈云巧东瞅瞅西瞅瞅,找了块着比较亮堂的地儿站好,背朝唐钝,静静地望着东边泛白的天。
唐钝的目光落到她身后半面墙宽的紫薇花,晨风吹得花朵摇曳生姿,时不时垂下几簇娇艳的花瓣落在她发梢。
她倒是会挑地,太阳升起,最先照亮的就是这片紫红色的花海,“是不是冷着了”
“不冷。”
“那你什么”
“夜路难走,春花没准在山里歇了一宿,天亮就会找来的。”
“离天亮还有一会儿,饿不饿,我带你去吃早饭。”
也不提带她去找云妮的事,“吃了早饭春花就来了。”
云巧昨晚就没吃东西,来塾的岔口遇到家包子铺,老板面色不善地撵她走,她只吸到两口肉香,听到有早饭吃,眼珠转了转,指着不远处亮着光的地方,“是那儿吗”
“嗯。”
“吃了早饭我还站这。”
云巧跺脚,几下在地上多出几个鞋印,补充道,“不去找云妮。”
唐钝失笑,想说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傻子,绿水村的村民约莫走了眼,他答应,“好。”
云妮在这条街背后的塾,等下托吴伯捎口信过去就行。
灶房冒着青烟,吴婶轻轻洗着买来的鸡蛋,听到门口有脚步声,转身,见是唐钝,“今个儿怎么比往天早”
说完,就到了唐钝身后的沈云巧。
先生为人慈善,常有乞丐来塾行乞,但凡遇到,先生都会让她做点吃食招待他们,吴婶见过的乞丐比塾学生还多,她惊讶的是这年头竟有小姑娘流落街头没被人拐子拐跑的。
唐钝出吴婶心底的想法,解释道,“她是隔壁村的,来镇上找人。”
多的没说。
吴婶不是刨根究底的人,小姑娘衣服打满补丁,但针脚工整,不是粗糙滥补的,即使破了,细微处也得出缝补之人用了心的,真若是乞丐,谁会给她衣服。
“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”
她擦手走过去。
沈云巧斜眼皱眉她眼,揪着唐钝衣服不松手,声音怯怯的,“唐钝,我们出去,我不吃早饭了。”
唐钝安抚地拉过她,“吴婶是好人,让她给你找身衣服换上。”
毕竟是个姑娘,大半个胳膊漏外面不太妥。
“换了衣服给你吃鸡蛋。”
“我不吃鸡蛋。”
沈云巧反手拽着唐钝往外走,“我们去外面。”
她着瘦弱,力气却不小,高出一个头的唐钝硬是被她拽了出去,走出去几步远才想起跟吴婶赔礼。
吴婶摆摆手,“没事,小姑娘戒心重是好事,不容易上当受骗。”
这年头人拐子猖狂,上个月西街有户人家的孩子还被拐跑了,小姑娘着年龄不大,人拐子遇到了不会放过,多个心眼总是没错的,鸡蛋下锅,她回屋找了身半新不旧的衣衫。
沈云巧似乎很怕她,直往唐钝身后钻。
吴婶没办法,把衣服给唐钝就回灶房忙活了。
唐钝给她套上衣服,解释,“吴婶不是坏人。”
沈云巧低头拽了拽过于宽松的衣袖,回到留了鞋印的位置站好,继续仰头望天。
“”
东边天际渐渐泛白,各屋的学子起了,打水经过院里,见多出个蓬头垢面的姑娘,唐钝像个老妈子似的给人姑娘盘发,众人直以为见到鬼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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